曾经的古商道，通往熊盖顶山口，今已杂草丛生。

大明永乐五年（1407年），明成祖敕命甘肃总兵官何福严禁军器走私，“旧禁军器出境，近闻有鬻与外夷者。此边将失于关防之过。自今须严禁约。”

……正统十年（1445年），因“瓦剌使臣多带兵甲弓矢铜铳诸物，询其所由，皆大同、宣府一路贪利之徒，私与交易者”，英宗又再次严厉地敕责大同、宣府总兵官朱冕等人，“尔等受朕委任，防闲弛慢，自今其严加禁约，若仍前弛慢，罪亦不宥”，要求沿边驻守官员进一步加强对军器走私的禁约。在私市贸易的刺激下，明朝的一些官员和军民甚至私造军器，与蒙古贡使交换马匹及明廷赏赐的缎绢等。

军器之外，明朝还严禁铁器的输出，明朝的严禁使得蒙古地区铁器极为缺乏，贵铁如宝，特别是铁锅。为了得到铁，在南下侵掠时，往往“始掠布帛，继则取刃器取釜，今乃接战夺甲，得车焚轮”。由于炊煮无锅，“每次攻城陷堡，先行掳掠，以得锅为奇货”。由于山西兵戴一种盌子盔，“渴可挹水，饥可温食”，故蒙古士兵每遇山西兵，“往往以弓掣刀拔而下，安用此物”。因铁锅难得，出现“分子嫁女，有一锅而各分其半”，甚至“生锅破坏，百计补漏用之，不得已，至以皮囊貯水煮肉为食”的现象。因此，铁器成为私市贸易中的一项重要物品。

天顺以后，明蒙之间关系逐渐恶化，正常的朝贡互市贸易在弘治后期完全中断，特别是嘉靖年间，由于明世宗顽固执行绝贡政策，一再拒绝蒙古通贡互市的合理要求，招致蒙古频繁的大规模的攻掠，明蒙之间兵连祸结，正常的经济交流的渠道人为阻断，蒙古经济需求得不到满足。在这样的形势下，民间私市贸易更加兴盛。

嘉靖隆庆年间，私市贸易更加普遍。沿边军民纷纷参与私市贸易，甚至和蒙古内外呼应。

但朝廷的残酷镇压并不能阻止私市的发展，边军与蒙古的私市贸易被时人称为“边人之积蠹”之一。《译语》中也记载：“边方夙弊，不可胜言。其甚者，墩军多与零贼交易，以斧得裘，铁得羊肘，细耳坠得马尾，火石石（出虞台岭，下有火葛以铁击石，火出承之以燥叶即燃）得羔皮（墩军利其所有，或畏其攻墩，反传递信息，入则佯为不知，去后举放炮火）。”

从永乐（1403-1424）到景泰（1450-1456）数十年间，明蒙之间朝贡贸易基本一直正常开展，天顺以后时断时续，至弘治十一年达延汗最后一次朝贡后，明蒙之间官方朝贡贸易和正常民间市易全部中断，直至隆庆五年“俺答封贡”，明蒙之间通贡互市贸易关系才重新开启。

明蒙私市贸易在参与人员、私市物品、私市时间、私市地域等方面均呈现前后期不同的特点。参与人员而言，明朝方面前期主要有官员和普通民众，后期除了地方官员，墩军哨兵成为主要人员，沿边民众也大量参与；

在长城沿线的一些地区，蒙汉人民通过私市建立起来了密切关系。如前述大边墩哨军“分帐之买卖”，说明日久天长墩兵与牧人间往来惯熟，有了固定的主顾，结下了友谊。1550年（嘉靖二十九年），大同总兵官仇鸾说：“我之墩军、夜不收往往出入虏中与之交易，久遂结为腹心。虏酋俺答、脱脱、辛爱、兀慎四大贼营，至将我大边墩台割据分营，虏代墩军瞭望，军代达虏牧马”。

哈哈，居然大明边墩被蒙古人“包产到户”了，“虏代墩军瞭望，军代达虏牧马”，谁能想象出这样一种其乐融融的景象？

以上绿体文字部分摘抄自《明蒙私市贸易述论》

作者于默颖，内蒙古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，研究员。

文中所述为大同宣镇一带的走私现象，蓟镇似乎还没到那份上。而且蓟镇嘉靖年间，明蒙冲突依然十分严峻。前两周我们刚到过潘家口，以此为例：

嘉靖三十八年二月，抗倭名将、蓟辽总督王忬中了东蒙古鞑靼首领锡林阿计，调兵向东防御，导致中协防守空虚。锡林阿瞅准机会，迅速从会州直取潘家口，二月二十八日，潘家口关城陷落，鞑靼骑兵紧接着再下蓟镇总兵府三屯营，然后再向西、向南掳掠遵化、蓟州、玉田、丰润四地。王忬连忙指挥军队向西迎敌，锡林阿挥军避开明军锋芒，从南部迂回进入今迁西、迁安两地，大掠之后，三月初仍然从潘家口退回长城以北。这一场蓟镇浩劫，蒙古人抢劫了多少？不可想象，反正铁锅是够够的了吧？

此场蓟镇浩劫，震动朝野。嘉靖三十九年，蓟辽总督王忬被处死。当时，戚继光还没有来，拥有直接指挥权的是蓟镇总兵、大草包欧阳安，其宣化府人。“以庸劣当，每虏大举，闭户而已，唯依权势冒伍，时号为草包，下狱论死，请归，逮下锦衣狱”。第一勇将马芳当时为蓟镇副总兵，驻守中协建昌营，虽然他率领的部队取得了金山寺逐敌的胜利，因整体战事的失利，由副总兵降级！

和花城岭摩崖石刻一样，这场浩劫同样也留下了摩崖石刻。在迁西县西山村的一个石洞壁上，留有：嘉靖三十八年三月初二。达贼过景。西庄魏恩。刘廷贵修理白岩山贝兵。石匠徐汗。

因为民间记述，白字很多，原文照录。

秦皇岛地区还埋没着多少这样隐没难寻的摩崖石刻？花城岭沿古道继续向北，还有没有？

无论过去还是现在，它们都没有被官方记录。因为是民间的，不是官方的，西沟古桥遗址摩崖石刻倒是官方所刻，燕河营参将嘛。

但这些民间石刻，都是历史的鼻孔，我们感觉到了它的呼吸。